把上帝的还给上帝
中国这些年来进行的道德教育运动不算少,五讲四美三热爱,三讲,保先等等。但是公正地说,现在的中国人的道德水平依旧令人寒心。我是北京人,由于工作的需要,长期住在德国,中国德国两边一比较,感受特别强烈。咱们中国人的总体道德水平真的比人家差一些,我想不承认都不行。例如,在德国的超市购物,我经常会遇到这样一个情况。当我买东西不多的时候,例如一袋面包,一盒牛奶,几个西红柿,如果前面有一个人,用小推车装满很多的东西,结账将需要比较多的时间。这个人如果看到我手上东西不多,往往会主动友好地让我先过去。这样的情况,我在北京的超市从来没有遇到过。类似这样的生活小例子,几乎随手就可以抓出来。
中国人现在的道德水平不仅比不上现在的德国人,而且也比不上中国人自己改革开放前的年代。改革前的时候,住宅的窗户从来像现在这样加上如同监狱一样的防盗网。自行车很少丢失。家长们很少有搞二奶的。孩子们真心学雷锋,绝大部分都会把路上拾到的东西交给警察或者老师。学习好的同学组织起来耐心帮助学习不好的同学。工人们建设社会主义,支援亚非拉人民,加班加点也很少有怨言。基层干部们大部分都是带头苦干任劳任怨的诚实共产党员。他们干得多,拿的少,并且非常关心有困难的群众。
我回顾改革前中国社会道德水平良好状况的目的,不是否认经济体制改革。改革前那个时代的计划经济体制让中国的经济变得僵化。例如在8亿人口的时候,国家曾经荒唐地库存过2亿个乒乓球。计划经济体制造成了巨大的浪费和低效率。后来的经济体制改革是对的。德国也是私有制市场经济,道德水平不比我们低。说明道德水平下降跟私有制市场经济没有关系。
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我们现在道德水平下降呢。
过去我也纳闷为什么德国总理从来不抓什么思想教育运动,德国人的道德水平也不差。后来在德国住久了,才发现德国的思想教育运动,不是没有,而是比中国人还频繁,还深入基层。那就是深入到每一个村庄每一个社区的千年传统的基督教教会。基督教教会不是像无神论者想象的那样,天天宣讲迷信,而是天天宣讲道德。基督教教导人们信从上帝,荣耀上帝。上帝喜欢人们珍重生命,喜欢人们互相友爱,喜欢人们诚实,喜欢人们谦卑温和,喜欢人们不要崇拜人间权威等等。为什么要信从一个人们看不见的上帝呢?因为上帝不吃不喝,没有七情六欲,不会贪污腐化,具有永恒的权威。
在德国,政府依据宪法管理世俗生活,抓国民经济。教会依据圣经管理精神生活,抓道德教育。政治与宗教是分开的。能不能合起来呢?不能。例如废除上帝,让大家听从德国总理的道德教导。但是德国总理也是活人,要吃要喝,有七情六欲,有腐败的可能。除非德国总理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,那么让这样一个圣人来抓国民经济,一定会导致国家贫穷。欧洲中世纪经历过一段政教合一的阶段。那是一段黯淡贫穷的历史。后来激发了文艺复兴,启蒙运动。国家的世俗事物交给宪法,而圣经退回到精神领域。这种二元结构,就是所谓现代基督教文明吧。
中国改革前有点像欧洲的中世纪。重精神轻物质。党的各级领导很像基督教的牧师,以做思想教育工作为主要工作。那时候中国人道德水平好,但是物质生活贫乏,非常的穷。穷当然不好,任何人都不喜欢贫困,所以中国需要改革。党的中心任务变成了经济建设。党的各级领导纷纷带头致富,从牧师的角色变成企业老板的角色。虽然党领导的精神建设道德教育并没有停止,但是要知道,让一群带头致富的人教育老百姓安贫乐业是没有说服力的,是没有权威的。这就是中国政教合一模式的道德教育权威缺失困境。
严格地说,经济建设与道德教育是一对矛盾。前者鼓励人们的欲望,后者控制人们的欲望。一个权威无法同时做这两件事。强调经济建设,势必削弱道德教育。强调道德教育,势必削弱经济建设。解决这个困境,只能是重新检讨国家的宗教政策,鼓励健康有益的宗教发挥道德教育的社会功能。概括地说,把上帝的还给上帝。执政党做好人间的凯萨。[2006-6-29]
Friday, June 30, 2006
Tuesday, June 27, 2006
珍重生命与中国传统意识
珍重生命与中国传统意识
中国历史上儒家办过很多书院,但是好像没办什么医院。也许有个别例外,但是总体上没有像洋教那样热心地去办医院。在洋教进入中国之前,除了皇家有个太医院,中国人看病大都找药店的坐堂郎中,或者街上的游方郎中。换个说法就是,药店老板开办简易门诊部,和个体户无照行医。
中国现代化的医院大部分是洋教教会办起来的。香港,广州,上海,北京,长沙等等,莫不如此。后来洋教教会甚至把医院办到了许多偏僻小县。当年共产党红军的中央医院,也是从福建汀州基督教福音医院改造过来的。红军医院首任院长,后来新中国的卫生部副部长傅连璋,就是一个基督徒。
现代医院起源于基督教教会[包括天主教和新教],是个不争的历史事实。从医院的十字标志,就可以看出基督教的痕迹。我的问题是,为什么基督教善于办医院,而儒教却不能呢?似乎佛道两家也没有办专门的医院,这是为什么呢?
我觉得基督教教义比儒家教义更珍重生命。
虽然耶稣为传播福音,殉道而死,但是这位贫苦木匠兼赤脚医生,谆谆教导门徒们要珍重生命,他说“我来了,是要绵羊得生命,而且是丰盛的生命。”[约翰福音10:10]。耶稣传道的时候,正处于罗马帝国早期,那是一个嗜血为乐的残暴时代。如果你看过《角斗士》电影,就可以领略那种在斗兽场,一边是人与兽,人与人,台下生死决斗,而一边是台上兴高采烈,万众欢腾的场面。基督徒强烈反对这种屠杀游戏。历史上还有基督徒跳进场中,呼吁停止屠杀,结果被愤怒的观众当场杀死的事情。但是基督徒不屈不挠,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道努力,最终使后来的罗马也皈依了基督教,下令关闭了斗兽场。正是由于基督教珍重生命,所以他们不仅办医院,而且还办孤儿院和养老院,尽一切努力去挽救生命,给生命送去关怀。
经过基督教的千年熏陶,西方人的生命观似乎比东方更看重个人生命的价值。这形成了西方近代人权主义的思想基础。由于生命观的不同,在有些方面,东西方出现很大差别。拿对待战争俘虏来说,朝鲜战争中的美国战俘,回国之后仍然受到人们尊重,同胞们看见他们活着回来,就很高兴。这些战俘没有什么羞辱感。而志愿军战俘回国之后,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歧视和迫害。支配这个现象的意念是,你们为什么怕死?为什么不为祖国牺牲?从志愿军战俘被歧视被迫害这个事例来看,中国人认为还有比生命更重的东西,那就是国家。
在中国人的传统意识中,国家社稷比个人的生命更重要。所以儒家热心办了很多书院,不是教育学生如何关心生命,而是教育学生如何做官。相当于党校,为朝廷培养输送干部。而对办医院,办孤儿院,办养老院等等这些实实在在的慈善行动,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儒家热心的事例。改革前,“一不怕苦,而不怕死。”“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去争取胜利。”这两条毛主席语录,是要反复向中国人灌输的。我相信毛泽东这个思想来自中国的传统意识。
现在的中国,不怎么提倡不怕死了,是个进步。但是对于生命的珍重依旧不够。如果真的珍重起来,就不会有这么多矿难了。[2006/6/27]
中国历史上儒家办过很多书院,但是好像没办什么医院。也许有个别例外,但是总体上没有像洋教那样热心地去办医院。在洋教进入中国之前,除了皇家有个太医院,中国人看病大都找药店的坐堂郎中,或者街上的游方郎中。换个说法就是,药店老板开办简易门诊部,和个体户无照行医。
中国现代化的医院大部分是洋教教会办起来的。香港,广州,上海,北京,长沙等等,莫不如此。后来洋教教会甚至把医院办到了许多偏僻小县。当年共产党红军的中央医院,也是从福建汀州基督教福音医院改造过来的。红军医院首任院长,后来新中国的卫生部副部长傅连璋,就是一个基督徒。
现代医院起源于基督教教会[包括天主教和新教],是个不争的历史事实。从医院的十字标志,就可以看出基督教的痕迹。我的问题是,为什么基督教善于办医院,而儒教却不能呢?似乎佛道两家也没有办专门的医院,这是为什么呢?
我觉得基督教教义比儒家教义更珍重生命。
虽然耶稣为传播福音,殉道而死,但是这位贫苦木匠兼赤脚医生,谆谆教导门徒们要珍重生命,他说“我来了,是要绵羊得生命,而且是丰盛的生命。”[约翰福音10:10]。耶稣传道的时候,正处于罗马帝国早期,那是一个嗜血为乐的残暴时代。如果你看过《角斗士》电影,就可以领略那种在斗兽场,一边是人与兽,人与人,台下生死决斗,而一边是台上兴高采烈,万众欢腾的场面。基督徒强烈反对这种屠杀游戏。历史上还有基督徒跳进场中,呼吁停止屠杀,结果被愤怒的观众当场杀死的事情。但是基督徒不屈不挠,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道努力,最终使后来的罗马也皈依了基督教,下令关闭了斗兽场。正是由于基督教珍重生命,所以他们不仅办医院,而且还办孤儿院和养老院,尽一切努力去挽救生命,给生命送去关怀。
经过基督教的千年熏陶,西方人的生命观似乎比东方更看重个人生命的价值。这形成了西方近代人权主义的思想基础。由于生命观的不同,在有些方面,东西方出现很大差别。拿对待战争俘虏来说,朝鲜战争中的美国战俘,回国之后仍然受到人们尊重,同胞们看见他们活着回来,就很高兴。这些战俘没有什么羞辱感。而志愿军战俘回国之后,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歧视和迫害。支配这个现象的意念是,你们为什么怕死?为什么不为祖国牺牲?从志愿军战俘被歧视被迫害这个事例来看,中国人认为还有比生命更重的东西,那就是国家。
在中国人的传统意识中,国家社稷比个人的生命更重要。所以儒家热心办了很多书院,不是教育学生如何关心生命,而是教育学生如何做官。相当于党校,为朝廷培养输送干部。而对办医院,办孤儿院,办养老院等等这些实实在在的慈善行动,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儒家热心的事例。改革前,“一不怕苦,而不怕死。”“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去争取胜利。”这两条毛主席语录,是要反复向中国人灌输的。我相信毛泽东这个思想来自中国的传统意识。
现在的中国,不怎么提倡不怕死了,是个进步。但是对于生命的珍重依旧不够。如果真的珍重起来,就不会有这么多矿难了。[2006/6/27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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